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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灯的灯芯啪地炸了声,惊醒了打盹的粗使婆子。她刚抬头瞅了瞅外间的动静,突然就感觉后背有股凉意,回头瞧去,却见徐奕清醒了,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
“大姑娘醒了?”

徐奕清梦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婆子,他微微皱眉:“此间何处?你是何人?”

“回姑娘,这里是兴元县?奴是刘账房家的妹子,往日在夫人小厨房帮工的。”

“兴元县?”徐奕清顿时愣住了。

按照他病中反复经历的梦境,卿九和王氏在雪地谈话后几个时辰,他们就入了辽阳县。结果这一次的梦,居然变得不同了吗?

徐奕清觉得嗓子发干,呼吸变紧,经历了那样的梦,反复好几次的梦,就像他真的活过了那样被世人唾弃的人生。

而梦醒之后,随着事情一点点地向着梦境的未来发展,他以为一切都是不可改变的,他注定会走向那样的结局。

结果他一时失了冷静求死,竟然置死地而后生么……

控制不住的热流突然滑下脸颊,徐奕清双手捂脸,浑身颤抖:“兴元县,不是辽阳县……”

他虽然认定血海深仇必要亲手去报,甚至做好了不折手段达成目的的准备,但从未想过自己要做个被羞辱至死的阉人,也不想为了报仇祸害整个大楚。

可是从灵州的徐府出发,在车上犯病开始,那个梦就缠绕他太深了,深刻得回首间仿佛沧海桑田。他周围的人和事都跟梦中一模一样,他仿佛就在经历梦中的人生。如今,终于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改变。

徐奕清的情绪突然崩溃,粗使婆子吓了一跳:“大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
可徐奕清没有理她。

梦中十多年的步步为营、忍辱负重,他流血不流泪,哪怕遗臭万年,哪怕不顾尊严,断子绝孙,他也说服自己不在乎。

却不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乎的。

现在一切与梦中不同,或许未来也将改变。他又悲又喜,情不自禁。

粗使婆子插不上话,只能怏怏地站在一旁。

在她看来,果然是从那卿姨娘肚子里出来的,这眼泪可真像不要钱似的,说来就来。这四下没旁人,这等姿态也不知是做给谁看。

待到徐奕清渐渐平静下来,粗使婆子上前说:“夫人担心迟了,安王会有责怪,就带着二姑娘等人先行。但她放心不下你,还专门让店家煲了暖身补汤给姑娘驱寒,姑娘现在可是饿了,奴给你端来。”

徐奕清思绪还有些混乱,随意地摆了摆手。

婆子沉厚的脚步声远去,徐奕清好整以暇地起身披了棉衫,梦中一生,现实十几年,少年还没像今日这般失态过。幸好母亲不在身侧,否则他怕是又要半夜跪地受罚。

徐奕清环视周围,没见到卿九,却在靠墙座椅上看见了晕着的喜乐。梦里梦外,他对这少年都极为熟悉。他缓步上前查探,喜乐还有气息,只耳后有细小针孔痕迹。

徐家二公子的贴身小厮,徐奕清名义上父亲的近身之人,竟然被暗算倒在这里?

徐奕清率先怀疑了那粗使婆子,但看这用针的精细狠辣,瞬间刺入昏睡穴的手法,怕是只有他母亲的探云针才能做到。

卿九为何要打晕小厮,独自出门?在他昏睡之间,八成出了什么变故。

疑问随着粗使婆子端来羹汤时,得到了解决。

“你再说一遍,谁要来?”

粗使婆子趁着徐奕清凝眉沉思,再次瞅了瞅汤里的痕迹,确定自己已经搅匀了粉末后,才把汤递给徐奕清,说:“回姑娘,亲自来接你的,是安王世子。”

“安王世子,萧靖宥。”

原来那并不是梦吗?萧靖宥真的要来!

粗使婆子见徐奕清愣神发呆,趁机转身就走,手腕却突然被徐奕清一把捏住。

“慢着!”徐奕清挑眉,“你去哪?”

“奴去为姑娘热一热饭菜,北地天寒地冻,吃食出锅片刻就会冷硬。”粗使婆子有些心虚,避开了徐奕清的视线。

徐奕清端起碗,嗅了嗅其中散溢出的味道,唇角勾起冷意,突然将碗砸向了粗使婆子脚边。

瓷片碎裂的声响吓了粗使婆子一跳。她几欲尖叫,却在对上徐奕清的眼神后,吓得神魂一抖。

明明还是个未及笄的女孩,这一刻粗使婆子仿佛看见了从宫里来探望徐家王氏的娘娘。

那是睥睨天下的上位者眼神,生杀大权尽在手中。

粗使婆子突然觉得鼻息间有异香,双腿发软,对着这个向来看不起的庶女,扑通声跪了下去,碎碗瓷片扎入腿中都浑然不觉。

“姑娘息怒!”

徐奕清起身,一把抓住粗使婆子的发髻,俯身轻笑:“我在徐府十年,自知惹了诸多人不快。可我以为这后院都是些阴毒藏心,懦于行动之人。岂料我还是小看了他人,竟然有人敢来给我下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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