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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雾缭绕,炭火燃动。

安王捏紧了拳头,最终转身道:“谁让你作贱自己了!”

徐沁言的声音悠悠地飘来:“殿下知道我的性格,我徐沁言要爱就爱,要恨就恨!你避了我五年,我悔了五年,如今你终于愿意接纳我,你我两厢情愿,这样如何叫作贱?”

安王脸上难得带了怒色,“本王要的人,只能明媒正娶,不是无媒苟合!”

徐沁言却是一笑,眼底有些悲凉:“明媒正娶?殿下当真能做到?”

安王不语。

徐沁言的声音又从他身后飘来:“你做不到。因为你是清风霁月般的大殿下,这大楚最尊贵的人,也是这世间最有原则最有责任感的人。哪怕今天是我俩名正言顺的大婚,你就会真的碰我吗?”

安王眼眸骤缩,动了动唇,最终没有说出话来。

“你若跟我一起,会想起为了救世子性命而战死的韩副将,想起雪中送粮为你而死的安王妃,更会想起……”

安王沉声道:“够了!你不用管我如何想,你只告诉我你愿不愿嫁!”

徐沁言眼中却是弥漫起了泪水:“不,我不愿意。如果殿下想要,我可以现在把自己给你,但再嫁你,我做不到!”

安王怔了怔,说:“你……”

“我十三岁就恋慕殿下,出嫁依旧心意不改。为此我洞房花烛夜拒绝了夫君,诉说了心意,他震惊离去,一去不复返。可能他就没想过回来,好放我自由,成全你我。可他如此死去,我如何对得起韩家满门忠烈,如何对得起韩家对我的包容?所以殿下,别逼我,我已决定此生只是韩家妇。”

她原本想与夫君和离,结果迎回的却是一盒骨灰。对安王的那份情,也随着骨灰一起,葬在了韩家的祖坟里。今日若不是父亲祖父之命,不是为了故人所托,她恐怕不会踏足安王府半步。

安王闭上眼,伸手一拉帷幕,撕开了大片白绸。他几步上前,将她裹住,表情黯然:“那你还来见本王做甚。”

徐沁言久久不语,然后低低地哭了起来:“可能我本质跟祖父没有区别,终究是个自私卑劣之人,我既愧疚他,又忍不住想你,甚至想你对我做点什么,也是好的……”

这世间并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
她爱了他多年,也愧疚了夫君多年,直到现在,她都看不起那个分不清立场和感情的自己。

安王伸手抚掉她脸上的泪,目光柔和:“不,都是本王的错。沁言是世间最好的姑娘,是本王没有福气,本王更舍不得糟践了你。”

徐沁言心中一震,裹着白绸就扑进了他怀里。

安王神色略僵,却没有推开她,任由她伏在他的肩头,痛快地哭了一场。

他想,哭吧,哭了就好了。不嫁也罢,若真的娶回来,他如今的身体,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,还能陪伴她多久。一开始就从未得到,总比得而失去的好。

良久,安王突然伸手将徐沁言横抱起来,往主位榻上而去。

徐沁言变了脸色,却又决然闭眼,却听他沉声说:“王妃刚去,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……我累了,只想抱抱你,再跟你说说话。”

“殿下……”辽阳地寒,主位是砌了地龙的暖榻,徐沁言被安王放在上面,满身的寒气也被驱散。

她情绪平静下来,说:“当初韩副将为世子战死,你口口声声说欠我一条命,我可以对你任提一个要求,如今还算数吗?”

安王正将她的衣衫件件拾起,闻言动作一顿:“本王再说一遍,别作贱自己。”

“是徐家说的亲事。”徐沁言垂眸说。

安王的脸色缓了缓,说:“你那侄女年方十四,给本王做女儿还差不多,何必让她来陪个半截入土的人。你为了家中嘱托,是非都不分了吗?”说到最后,他甚至有几分严厉。

徐沁言将头埋在白绸里,闷声道:“我此次来,不全是因为祖父的委托。”

“那是为了谁?”

“实际上,清儿的母亲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,”徐沁言深吸口气,“我年幼时跟堂兄去上元灯会,意外落水,是她将我救起,后来她才跟堂兄有了情。但之后她逢家族剧变,一夜之间从显赫到了青楼,从此身份卑贱,再无法与堂兄续缘,堂兄却不嫌弃,一心为她,还将她养在外面数年,直至清儿大了才把她们接回徐府。当初她入府前曾经与我写信,担心未来,我宽慰她说,以后为她孩子谋一门好亲事。后来她入府后,我满心追着殿下,把这事给忘了。再待我出嫁,我竟然才想起,明明都在徐府,我却不如当初在府外那般照顾她,现在她的女儿开始定亲,我不能再坐视不管。”

安王静静地听她说,背对她而坐,等她换衣,偶尔有如丝长发从他手臂间垂落,他伸手恋恋不舍地捻了捻,最后垂眸看着发丝从指间溜走,如同看着他与她错过的岁月。

听她说完,他才问:“所以,你想本王收留她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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