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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寅时就离开了王府,此刻已在大慈寺所在的山脚。徐奕清已经完全清醒过来,他中毒又受寒,身体还未恢复,脸色难免有些苍白。

卿九也好不到哪里去,她昨夜几乎强行带伤躲开枭卫,以及那些训练有素闯入王府的刺客。间中有躲不开的,她只能假装受点小伤,折腾了半宿,她也面带病容,神色恹恹。

若不是红袖带了徐奕清来找卿九,卿九怕是都会以为徐奕清已经逃离了王府。

自从徐奕清醒来,因为红袖在车上,两人一直没说话。

红袖下车,卿九才开口:“你居然没走,反而去求助安王府的人庇佑你。你怕是忘记安王府也是萧氏皇族一脉。”

徐奕清看着她:“你真的这么认为?”

卿九瞪着徐奕清,极力控制心底越发澎湃的怒意,她的脸色极为难看:“你何时跟狗皇帝的子孙如此亲近,你还记得你家那些血海深仇吗!”

徐奕清当然知道卿九对萧氏皇族的偏执恨意。

他不想改变一个人的看法,也不想自己因为养母的偏执而重复那预知梦中的一生,他忍不住说: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
卿九的脸色更难看了,若不是身上的伤势,她恐怕会一脚踢过来。

徐奕清对上她怨毒的眼神,不避不躲,“我当年尚且年幼,对于家中一切的记忆已经模糊。母亲一遍遍告诉我的残酷往事,只是在你的回忆里,而不是我的。”

卿九当然知道这一切,她能指望一个当初不到四岁的孩子记住多少?而且事情从徐奕清出生开始就发生了,那时候尚在襁褓里的婴儿,又懂得什么血亲被杀的恨。

“好,你真的长大了,”卿九明知原因,却依旧被气笑了,“我教导你十年,你给我的就是这个结果?要放弃一切仇恨,当做一切没有发生!”

徐奕清面对卿九压抑的怒火,却冷静得可怕。

他淡淡地说:“不,我不会放弃。如母亲所言,仇人不死,我一辈子都会活在追兵的阴影中。为了以后能正大光明的生存,为了当年那些无辜死去的族人,也为了母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,我会亲手杀了罪魁祸首,提他的头颅以祭先人。”

这番话稍微顺了卿九心底涌上的杀意,她刚才有一瞬间甚至想,徐奕清是靠不住的,只能靠她自己。

好在这孩子还没有完全违背于她。

徐奕清观其面色,又说:“但我不希望母亲下次再自作主张。我等势弱不假,但没必要用那种下下策。就算以后也是如此,再艰难的事情,我会想办法,你若是总是抱着牺牲的念头去做,只会落得两败俱伤,甚至便宜了仇人。”

卿九这次似乎听进去了,脸色逐渐缓和下来。

就在这时,红袖的脚步声近,车内两人相视一眼,不再说话。

红袖利落的翻身上车,掀了车帘,在两人身边坐下,说:“我已经得到可靠消息,沧行先生刚刚上山,如果行快些追赶,我们还能追上他。”

“沧行先生?”卿九的眸色有些古怪。

红袖却没注意到卿九的怪异,此事知晓的人不多,于是她跟卿九解释道:“世子曾得了沧行先生的贤契书,他转赠给了徐姑娘,希望姑娘能拜师先生门下,做个有身份的女子,往后婚事也可有自主选择的余地。可是徐姑娘拒绝了,前日世子又得知先生要来此见故人,于是向王爷提了送你们来祈福的要求,希望徐姑娘能有机缘被先生选中,收为弟子。”

卿九一时间神色怪异,半晌才瞪着徐奕清:“此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?”

徐奕清道:“我何德何能,会被当世奇人看中,世子也太高看我了。”

红袖面冷人也冷,闻言嗤了声,说: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。”

她从怀里摸出一物,放在两人面前:“所以世子早有打算,据说沧行先生很看重这东西,持有者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,你到时候见着他,拿这个给他,让他收你为徒。”

徐奕清的视线落在那东西上。那是一块残破的丝巾,材质看起来有些陈旧,白色的表面还染着土色印记。然而在丝巾的一角,徐奕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图案。

展翅而飞的双鹤纹,跟他那块双鹤白玉佩的浮雕图案,居然一模一样!

徐奕清心底惊涛骇浪,面上却不动声色,抢在卿九出声前,指着那图案问红袖:“这是什么?”

却不料红袖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
徐奕清略有失望,不放弃地追问:“那你们如何得知他看重这东西。”

红袖收起那块丝巾,“最近几年,我们发现有人暗中在辽阳县悬赏丝巾主人的信息。因为世子机缘巧合下得到这块丝巾,发现丝巾材质似乎是贡品,心里生疑。按理说这种等级的贡品只会在宫里和皇陵中,不该流落民间,世子让我等顺藤摸瓜地调查,结果发现发布悬赏者是域外游商。我们派了一支小队进入北翟境内,暗中绑了游商逼问,听游商说,他之前在域外与沧行先生相识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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